你的大鲤鱼儿

钟爱迷人的配角和奇怪的拉郎,非喜勿关

鬼玲第三世 故人叹

 14章








正直晌午,地宫外一片前夜的落雪还未清扫,透亮晶莹,折射着金色的光芒。自苍穹洒落的灿烂的阳光如同火焰般在玲的眼中剧烈燃烧,痛得她跌倒在雪地里打滚,直至昏厥。再醒来时,双目失明。


嘶吼、绝望、愤怒充斥着小小的身躯,现在她反倒不惧怕了。心里唯一处的温暖被撕裂,少女与一具行尸走肉无异。玲知道尚宫的话并非全真,却也未必诓她,既然瞒着就一定不是好事。


  御医来瞧一瞧,玲常年处在地宫,双眼不适应外面,正瞧被晌午的阳光和雪光灼伤了,加之心中郁结,一股气都攻上了双眼。失明可能是几个月,也可能是一辈子。


  在纯粹的黑暗中一切都那么恐怖。玲狠狠咬了鬼的手臂,在他的怀中抽噎到平静。她在等着,等他杀掉废人一般的自己,给这六年一个利落的了断。


“大人。”


“我在。”


“您骗了我。”


  两人僵持了数日,谁也没理谁。


“大人不想姑娘担心,才瞒着姑娘的。莫要跟大人怄气。老身托旁人打听了,崔夫人是生了病,可人活着总会有希望不是?”老嬷嬷将药一勺勺喂给玲。


“嬷嬷,我累了。”玲摸索着药碗,将那苦似黄莲的液体一饮而尽,而后蒙头睡觉。


 浑浑噩噩过了一个月,眼疾没有好转。某天又听到宫女的惊叫,好巧不巧,在着密闭的地宫里她又添了新病—天花。


  老嬷嬷吩咐医女在地宫煎药,命医女试药后在与玲服用。


 “好姑娘,老身也算看着你长大,以后定要照顾好自己,莫要耍性子,凡事再小心谨慎些。人心有时比鬼怪更可怕。”温暖的手掌拉着那冰凉的小手,沧桑的声音耐心地嘱咐着。


   自此,那位不知姓名的嬷嬷消失在玲的生活,仿佛未曾出现过。玲也不去问,结局已经很清楚了。


 换成新来的宫女伺候失明的玲,嬷嬷的消失,又添了恶疾,让深处黑暗的她更加沉默寡言了。宫女们对她并不上心,餐食和汤药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。


  “这丫头看样子时日无多,眼瞎也就罢了,还是个短命鬼,可别扰了咱们。”


  “我瞧她只有出气儿,没进气儿了。”


“太丑了,完全没个人样子。面黄肌瘦,全身是刺喇喇的,像个小苍耳。”


“昨天我偷听尚宫跟那位大人说,要把自己的亲侄女献给大人。那位小姐与快死的那位年纪一般呢。”


  玲本想继续听下去,几声女人的惨叫终止了这场八卦。


 “还好是苍耳,不是像小苍蝇。”玲的话逗笑了一身杀气的鬼。她摸索着床沿,想要起身,这场冷战果然以她的示弱而告终。


“好好养着,入夏准你回府探亲。若是破了相,可就没价值了。”说出的话平平淡淡,他却狠不下心丢弃这个亲手养大的孩子。尽管他曾次怀疑崔慧玲能否长成他熟悉的模样,时常担心她的样貌会遗传崔哲中,又常被她的不识时务,语出惊人气个半死。


“谢过大人,玲只信您,您说能活,我绝不死。”想起嬷嬷的话,玲明白对鬼说软话是没坏处的。


   为防人多嘴杂,鬼只选了一位老实巴交的宫女伺候玲的起居。


  一句“回府”成了最好的良药。在被病痛折磨的数月里,那几个曾经触不可及字眼,成了她对抗所有困苦的希望,她要活下去,毕竟人活着才有希望,她要养好眼睛去看看生病的娘亲。       脸颊每日都敷着厚厚的药膏,人时常浸在药浴里。


  她先是黑暗中熬过了天花,听医女如释重负的轻叹便知道没有破相。


  病去如抽丝,听御医说眼盲是心结所致,好起来需要多些时日。起初面对黑暗她是恐惧的,不过想到和鬼同住屋檐下,这世上也没什么能比这位大人还恐怖的,便也不怕了。熊孩子便成熊瞎子,时常在地宫瞎摸索,活动筋骨。


   玲撞上了一个冰冷的胸膛,她熟悉那个味道。


  “你可怨我?”声音自鬼的胸口传至玲的耳朵,闷闷的。这话本来不该他说,玲听得一愣。他何须在乎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的看法。


  “不怨。”这话半真半假,说怨也不怨,这话时玲不知自己眼眶发红。


 “你也学得假话了,若是不怨为何多年噩梦连连?”


  “若说怨自然也怨过.....可想来大人给我多活六年的机会,小女幼时顽劣,时常冲撞大人...”话还未说完,就被鬼打断。


“怎的生了场病,说起话来也学着人类拐弯抹角。”鬼不满她陌生的客套。


 “至少您给了希望,不是吗?您说的我就会信。”这句话即使妥协,也说出了藏在心底的实话,她的确只信任鬼。有时玲很恼自己不争气,不能安心恨这个妖怪,也不能像尚宫一般全心效忠于他。


  鬼听这话只觉得耳熟,你说我就信。百余年前,他也曾对她讲过。他不是一个执着的人(鬼)。对于第一世的明熙,他承认是对她有情的。面对第二世的李明溪,起初也是带有目的性的,全当她是他的猎物。原本他瞧不上那柔弱爱哭的深闺女子,不知何时竟对她有一丝朦胧的好感。


 鬼清楚的知道,他并不是因为一个相同的灵魂而在意李明溪或崔慧玲。找来玲也算误打误撞,并非是余情未了,他更不想再续前缘。为了证明他不会被海瑞嘴里的“人心”“感情”所左右,鬼决定留下她。到目前为止,鬼对这个半大的孩子不曾有一点男女之情,不过她的确是与他朝夕相伴最长时间的人类,看她难过,或是她贸然病了、死了,他也舍不得。


 他要让金圣烈死在恋人手里。毕竟虐杀一只满口仁义道德的吸血鬼比猎杀他更有趣。


当视力不清时,听力和嗅觉变得灵敏起来。玲发觉她房间的气息总是大殿里不大相同。


“房间里可是熏了香?”玲略微差异,在她的印象里鬼是讨厌熏香一类的东西。


 “回姑娘的话,房内没有熏香。但听交差的内监公公说,自打姑娘病了,大人就下令在姑娘的房间多点些兰膏烛灯。许是兰香吧。公公还说这香有安神之效。”


  她到听尚宫讲过也曾在书中看过只言片语。兰膏源自中原,传闻“凡兰皆有一滴露珠,在花蕊间,谓之兰膏”。这东西虽不是珍宝,却也不好多得。主上初登王位时很是心仪点此物,甚至命御医将安神之药材碾碎掺于灯中,凝神静心,既不熏人,火光也明亮持久。只是王到中年节俭,不喜奢侈,兰膏烛灯便也消失了。听尚宫说宫内的库里熬制好的兰膏不过百块兰膏。


给她点灯,也真是对牛弹琴,玲这样想着。不过心神确实愈发清明了。


 “你说说,阳光是什么样子的。”鬼坐在玲的面前,自从她病了就很少说话,他不喜欢寂寞无声的日子。


 “小女都快忘了它长什么样。大概很亮很亮,金黄色的。不能看它太久,否则就像我一样。离它近时,暖暖的。离它更近时,又很烫人。”玲认真地为鬼描述。


 “那和烛火差不多,与我想的一样。”鬼在几次短时间接触阳光中对它也是这样的印象。


 @三岛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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